“在那个时候，我们心里都明白那两个字的意思。”老爹继续着他的讲述。
“梳子行动的真实目的并不仅仅是清除基地里的防空武器那么简单。在基地集结的那个旅肯定已经出现在了最新的侦察照片上，而且是在行动计划制定之前。当时那个旅正在登船，他们是敌方的第一波登陆力量，如果他们离港，在我方漫长的海岸防线上的任何一个位置登陆，都会非常棘手。而那会儿，新武器还没有完全准备好。”
“所以你们的行动是为了迟缓他们的行动，给他们制造一些混乱。”陆垣猜到梳子行动的目的。
“是的，而且无论我们是否能成功摧毁雷达站，都能达到这个目的。从我们出发起，命运就已经确定了，唯一的变数是谁能活下来。”
“那这之后呢？”陆垣急切地想知道父亲后来的命运。
“我和你父亲分开了，我被送到后方的医院里养伤，而你父亲和其他特战队的幸存人员被整合成了几只新队伍，没过几天就被分配新任务。新式战争的节奏实在是太快了，这种情况在那种非常时期也属正常。”
“那次任务之后，我见了你父亲最后一面。”
“最后一次见面？为什么？那是什么任务？”
“任务的具体情况你父亲并没有说，但那次一定让他失去了所有支撑。他退出了特战队，相应的代价是被编入了一线部队，凶多吉少的地方。所以我们最后一面的核心内容是你父亲把你们母子两个托付给我，如果他有什么不测……那时候战争正在向失控的方向转变，我想老陆已经看清楚了这一点。”
“后来，我就在也没有你父亲的消息了，短短几周时间里世界就变得一团糟。”
“那，我的母亲呢？”
听陆垣这么问，何老爹的眼里闪过一丝内疚。
“你的母亲……死于空袭。”
这个答案在陆垣的意料之中，可此时他的思想已经沉浸到何老爹的讲述之中，回到了那个时间，在他的心里突然冒出一阵伤感，仿佛他的母亲是刚刚死去。
“在你父亲离开几天后，战争就已经发展到没有前线这个概念的程度了，这里也遭到了严重的空袭。防空部队在短暂地抵抗了一阵之后就被摧毁了，接下来的空袭完是惨烈的，而且我们也分不清实施袭击的到底是谁。当时盟友、联盟、甚至国家的概念都在崩溃。唯一值得庆幸的是，没有谁使用大规模杀伤性武器，小当量的聚变弹只有战争初期用了一些，一颗就能毁灭一个大型城市的核弹并没有从天而降。也许是因为没人想做终结人类文明的罪人、也许是因为还没来得及下决心的时候就已经丧失了使用的能力，不管怎么说，这是件好事，否则谁也活不下来。”
“即使没有使用那些恐怖的武器，常规弹药也能轻易造成几百上千的死亡……空袭的时候你母亲正在找抗生素，因为你高烧不退……当时我明明已经找到了，我叫她不要出去，可她终究还是放不下你。唉！我要是再快一点回来的话……”
陆垣的眼睛一阵酸，刚才心里的伤感一下像决堤一般涌了出来，他赶紧用手捂住了眼睛低下了头。
他感到肩膀上被何老爹拍了两下：“那些东西是时候给你了。”接着是老爹起身走开的声音。这会儿陆垣脑中浮现的都是父母的照片，现在那两张面孔是活生生的。
过了一会儿，陆垣的心情稍微平复了下来，用手擦了擦眼眶抬起了头。老爹也正从里面的房间里走出来，手里拿了个铁盒子，或者说是一个小弹药箱。虽然颜色暗淡，看起来年代久远，可却很干净。
老爹把弹药箱放在桌子上：“这是你父母的遗物，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给你。”说着便把它推到了陆垣的面前。
见陆垣有些不知所措，老爹便说：“打开吧，这个盒子是安和临走前交给我的，后来我把你母亲生前的一些东西也放了进去。”
陆垣慢慢地打开了盒子，里面杂七杂八的，陆垣小心地把它们取出来。有奖章、有母亲的发卡、一只雕了一半的木头老虎。“这是安和给你做的，他平时就喜欢捣鼓些小玩意儿，没事儿的时候尤其喜欢刻木头，因为手艺好，所以我们这帮同僚时常找他要雕好的东西。你出生之后就没我们的份儿了。”
没有完工的木雕上有一道道刻痕，摸着凹凸不平的痕迹，陆垣第一次觉得自己离父亲这么近。
翻着翻着，陆垣突然被盒子里的一抹粉色吸引了注意力，那是一个扎头发用的发绳，顺手就把它从盒子里拿了出来。“这是你母亲……可这看着像小孩子用的……我也不记得是哪里来的了。”看着这件东西老爹也有点含糊。
陆垣也没当回事，继续端详着发绳，突然在上面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图案。
这时房门突然打开了，充满活力的少女的声音随即响了起来：“爸爸，我回来了！哇！垣哥怎么也在呀！”
站在门口的17岁少女是陆垣的妹妹，她叫何柳。准确地说，她是何老爹的亲生女儿，自从被老爹收养之后，陆垣与何柳就成了兄妹。
“那个……何叔叔、垣哥，你们好……”
从何柳的身后探出了一张稚气的男孩面庞，看着约莫不到十岁的样子，现在他正有些畏畏缩缩地打着招呼。
“这是小良，我的情报源，今天我带他回来一起吃饭。”
“欢迎，快进来吧！”
“哎？垣哥，你眼睛怎么这么红？又熬夜来着吧？”
何柳这姑娘一直伶牙俐齿的，陆垣总是跟不上她的节奏，这不一进门还没插上一句话，马上又被问得无言以对。
“你别一回来就缠着陆垣问东问西的，先把你那身行头卸了。”老爹赶紧给圆场。
“知道啦。”
陆垣很不擅长应付何柳，这次又加上了一个同样不知道应该怎么应付的孩子，所以他想着先避一避：“老爹，那我就先回去了。”
“哎！你别走！咱俩都好几周没见了，我可有好多话要跟你说呢！”陆垣的袖子已经被何柳拉住了，这下是走不了了。
“垣哥，小良呢想当个猎人，苦于找不到合适师父领进门。我这个半吊子把这么好的人才耽误了也不合适，所以我看不如让他跟你学怎么样？”
“嗯嗯！”那个孩子一个劲儿地点着头。
“唉，你肯定又给人家洗脑来着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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